前不久,与一位在外地任要职的朋友聊天时,我问了他一句玩笑话:你会不会也被金钱美色拉下水?朋友哈哈一笑,说:山村还有我娘,我咋敢?!好一句“山村还有我娘”!朋友的这句话让我久久无法平静,想了很多很多。后来和朋友再次相遇,我把这事说给他,他就意味深长地跟我讲起他那山村里的老娘。
上个世纪60年代,朋友当生产队队长的父亲,在一次农田建设会战中因塌方去世,那年朋友刚刚3岁,悲痛欲绝的母亲在父亲的坟头起誓:一定要把他培养成人!从此他就和母亲相依为命,过着平常而又难熬的孤儿寡母的生活。他家的难处村里人都知道,常有好心人来向母亲提亲,但母亲为了不让他受委屈,就铁下心来不再嫁人。他成了母亲所有的希望,母亲成了他全部的依靠。母亲勤劳善良,又会过日子,尽管在那苦难的岁月里,母亲也没有让他饿过肚皮和感到过失去父亲的恓惶。倒是因他的调皮,常常让母亲的一颗心悬着,他的平安成了母亲最大的快乐!
朋友10岁那年,有一天和小伙伴玩耍时,不小心掉进了村边的水塘,几个小伙伴吓得大哭。这时正在山坡上劳动的母亲看到后没命地跑下来,飞快地跳入水中,从沤泥中捞出了他。事后听村里人说,母亲那天跑得出奇地快,如果慢上几分钟,那么他必死无疑。母亲把这一切归于自己一贯的善良和做好事积下的德。母亲给了他第二次生命,但母亲却从此落下了间歇性精神病。
伴随着母亲时时刻刻的牵心,朋友一天天长大了。他走出了小山村,到县城读中学。村头的那道土圪梁,开始记录母亲一次次风风雨雨中的焦虑和见他平安归来的喜悦。朋友说,他在县城读书时,有一次在约定的时间里没有回家,也没捎话,那天母亲就恍恍惚惚地老是不安神,总算熬到夜晚入睡后,母亲却梦到有个人来说他出事了,让她赶快去。母亲猛然惊醒,没有多想什么,披上一件老羊皮袄,风也似地往城里跑。当时正值隆冬深夜,母亲一口气跑了30多里地。等来到城里,天也擦亮了,母亲敲开他的宿舍门,见他好端端的,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没说出一句话来……
后来他考上了大学,再后来他当了干部,直到现在身居要职。而他母亲也把一头黑发熬成了苍苍白发!现在他每遇到一件有关原则的事情,脑子里几乎都要闪现母亲站在村口那道黄土圪梁上盼他平安归来的情景。母亲那风雨中飘扬的苍苍白发、那一双望穿秋水的眼睛,一次又一次地警醒着他为人为官的根本,让他不敢有丝毫的侥幸和半点逾矩。母亲在他心里已经成了一尊守护和监督他的“神”!
想想,为爹娘的哪个不对儿女倾尽心血、劳白黑发,哪个不盼儿女能够健健康康成长、平平安安生活。而作为儿女,回报他们的不只是有了出息、有了地位、有了成绩,其实也包括每一次平平安安的归来。平安就是福。